沙治奧里昂尼（Sergio Leone）與《獨行俠》

間中從網上讀到新一代影評人談沙治奧里昂尼（Sergio Leone，內地譯音塞爾吉奧萊昂內）的文章，才曉得原來他的電影在新一代電影人中評價甚高，已成為電影學院的經典教材。里昂尼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曾經導演過幾部西部片，奠定了他的電影大師地位。其中最重要的，是由奇連伊士活(Clint Eastwood，台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)主演的《獨行俠》（台譯《無名鏢客》）三部曲，包括：《獨行俠連環奪命槍》（《A Fistful of Dollars》，台譯《荒野大鏢客》）、《獨行俠決戰地獄門》（《For a Few Dollars More》，台譯《黃昏雙鏢客》）、和《獨行俠江湖伏霸》（《The Good, the Bad & the Ugly》，台譯《黃金三鏢客》）。

現今網上尋找電影光盤和資料，還是台譯較流行。他後來還拍了亨利方達主演的《萬里狂沙萬里仇》（《Once Upon a Time in the West》，台譯《狂沙十萬里》），作為他拍攝西部片的掩卷之作，但賣座平平。 《獨行俠連環奪命槍》，是里昂尼第一部初試啼聲執導的作品，由德國、意大利和西班牙投資拍攝的美式西部片，初拍峻上影時連片商也沒有信心，影評的評價甚低，只安排在意大利城市街頭巷尾的小影院放影。美國的影評人對這些粗製濫造，大量跟風之作的低成本製作西部商業片很看不起，稱之為「意大利西部片」（Spaghetti Western）。結果卻票房大賣，《獨行俠》三部曲成為一時無兩的潮流話題。

看過《獨行俠》三部曲的朋友，相信都會對里昂尼佩服得五體投地。不錯是低成本製作商業片，卻拍得有故事有層次有內涵有風格。電影用了大量大特寫鏡頭，給觀眾深刻印象；片中演員都是滿身泥塵污垢，形容猥瑣，一反美國傳統西部片牛仔英雄的高大威猛形象；電影差不多是純男班演員，捨棄傳統西部片的英雄美人格局。我懷疑香港武打大導張徹武俠片的純剛陽之風其實受他影響，後來吳宇森的黑社會「英雄」電影也可見里昂尼的影子。


突然提起里昂尼的《獨行俠》電影，是因為剛讀了諾埃爾森索洛(Noel Simsolo)著，李洋譯的《萊昂內往事》（Conversations with Sergio Leone），是作者作為法國影評人，斷斷續續與萊昂內對談的紀錄。書中從里昂尼的童年，成長，談到如何投身意大利電影界，為不少荷里活的大導演當助理導演。他參加過攝製的，包括威廉韋納（William Wyler）的《賓虛》（Ben-Hur），和佛列仙納曼（Fred Zinnermann）的《艷尼傳》（The Nun's Story）。都是二十世紀五、六十年代的大導演大製作。到了六十年代，他才開始正式執導，拍出膾炙人口的《獨行俠》三部曲。

《獨行俠》是我這一代認識電影的敲門磚，這本書讀來就好像重溫那個時代伴我們成長的一部電影史。我只是擔心，把《萊昂內往事》對談錄翻譯出來，介紹給中國觀眾，除了唸電影專業的大學生，還有誰會注意他的名字，對這位只拍過七部電影的已故意大利導演感興趣？

雖然譯者李洋是留學法國回來的教授，書中有幾處翻譯我覺得有欠準確，「意大利西部片」（Spaghetti Western）譯為「通心粉西部」，肯定有誤。「Spaghetti」是意大利粉，實心麵條；「通心粉」是「Macaroni」或「Penne」，是空心的管子。「通心粉西部」的譯法，可能源自台灣，以訛傳訛，現今在內地流行起來。書中里昂尼談到帶他入行的意大利導演馬里奧伯納德(Mario Bonnard)的第一部意大利新寫實主義作品《商販與女人》（Campo di Fiori），不知中文譯名何來。Piazza Campo di Fiori是羅馬市內一個廣場，近著名的Piazza Navona噴泉廣場，餐飲熱門好去處，可意譯為「花地」。